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作者:道心堅
見慣了一對對走向婚禮殿堂的戀人,我口頭的祝福也僅僅只是祝福。我心深知,他們的結合多由緣分所致,少由愛情所致。也就是說,婚姻已是一種業經多種考量之後的功利組合,所謂真愛的因素已經越來越淡漠;即使有此一時的真情實感,也易在稍後不長的一段時期內全部消磨。相反,真正為愛情而海誓山盟者,早不多見;即使偶爾還有,也難終成眷屬。
陸游與唐婉,本來無限依戀的,卻終為一婦人的偏見離散。魯迅與朱安,本來毫無情意的,卻亦為婦人之見而強行湊合。司馬相如與卓文君,雖然最終走到一起,卻是在以勇毅決絕的氣勢,接連沖破重重障礙、歷經種種艱難之後。唐玄宗與楊貴妃,雖可謂如膠似漆的典範,卻敵不得譁變士兵的幾聲吶喊。
我曾對學生中的六朵金花說:離別之際,你們知道我最擔憂什麼?她們猜測是生活、工作或健康之類的問題,我卻只說是婚姻。我說你們真誠、善良而執著,顯然都指望有一個極佳的愛情歸宿;可是我必須說,不要先抱太高期望,而要先抱忍受情感苦痛的充分準備。她們齊聲問我:這卻是為何?我說婚姻靠緣分,緣分卻未必意味真切的愛情。她們質疑而去,卻在五年之後,不能不重新審視我的前言。結婚的四個,俱由陰差陽錯的各種因素牽繫,卻都與愛情及愛情的幸福無甚關聯。或者因為多病,卻感恩於某人無微不至的照料,鮮花便插到並不十分相稱的土壤上。或者因為年齡已大,不能不迅速解決結婚的問題了,所以就如此這般的了結。或者因為真愛失意,愁怨與怒火一同迸發之時,順便就抓住一個男人結婚。或者因為許多變故,必須離某人遙遠,而距某人甚近,所以近水樓台,草草成就。餘下的兩個,一個以為某對象本份可靠,孰知早就暗中熱戀了別人;一個尚自苦苦等待,卻也不得不在一群俗人中無比焦慮地尋找。
誠如我自己,在情感與世俗之間,只為父母的某種意願,我就不能不遠離初戀七年的女友,另擇不冷不熱的女子。當我終於掙破家庭的束縛,確鑿要與紅顏生死相守的時候,她卻劍走偏峰,以激烈的性情與作為擊碎我們的一切夢想。再看看遠近,自己所熟知的許多夫婦,幾乎全部進入庸碌的圈套,除了湊合去過日子或管好兒女,再也無心去論什麼愛情。
我當然知道其中的原因。
緣分由生生世世而來。那時結了惡緣,這時便是冤家;不是冤家不聚首,所以婚姻只是為了解決惡性循環相報的問題,絕不輕輕悄悄就化干戈為玉帛。那時結了善緣,這時便相互濟助;濟助卻只是濟助,更多趨向於感恩,而非指向愛情。那時長相廝守,這時就只能短暫聚合;因為那時已將聚合的因素消耗太多,這時當然就只剩下驚鴻一瞥。那時倘如浮萍之邂逅,卻終不可比翼雙飛,這時就可能天遂其願,成全相依相戀的許多歲月。真愛正是由後一種情形而來。若非那時有過刻骨銘心的記憶,並且有過非此不嫁、非彼不娶的大願,這時就不可能一見鍾情,並且直指終身。
正因為婚姻由多種緣分促成,戀情只是其中極少的部分,所以我們所能見證的婚姻,才各有各的苦惱與不幸,才那麼不以個人的意志為轉移,才那麼平淡、偶然或了無生趣。所以我們才向那些決意對愛情矢志不移的人們,報以友善而微諷的笑意。他們當然可以信誓旦旦,勇往直前,只是最後誰能與他倚靠,卻是早已註定了的選擇。所以那些教人如何贏取異性青睞,如何討得帥哥美眉之歡心,如何從烏雞群中飛出金鳳凰的說法與招式,其實都是不諳緣分真諦的誤導。
儘管如此,我們卻並不強調你靜若處子,只待緣之將至,自然而然就結為婚姻。這已是一個非競爭而無以獵取的時代,你不能不和這潮流的氛圍保持一致。但你更為主動、更為關鍵的做法卻是:與其去追尋漂亮,不如去追尋美麗;與其去渴求真愛,不如去渴求善良;與其去欣賞爛漫,不如去欣賞純粹。因為美麗、善良與純粹的品質,必然更符合真愛的心性基礎,必然更能結下此生或來生的美好緣分。
接下來便是,無論是何種緣分所致的婚姻,你都該坦然接受,並倍加珍惜;如果它必定在某一日散去,你也不必過分遺憾或悲傷;而且無論其來去,你都該嚴格要求自我,以誠心待人,以善性自律,以天作之合來正視眼前的偶遇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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